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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蔺靖】村居小记

【蔺靖】村居小记

一个被壮壮和海上牧云记日到的补充。充满了对穆如寒江X牧云陆的真情实感,于是补了一段。(复杂的脑回路。)

 

一、

“想我了么?欠债还钱。”

 

耳边又痒又热,却去摸自己的眼睛,或者说,摸眼睛上的那双手。

“欠你多少,但说无妨。”

“听听,发达了!有底气了!”他松开手,指尖蹭了蹭被梳在冠冕里一丝不苟的发鬓,“也是,我的小春风明日可就富有四海了,我得开个好价钱。”

他笑嘻嘻地,却像是叹了很长的一口气。

“可我现在还穷得很,还是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的那种穷法。”

“像我这么厚道的人,不会把你逼上绝路的。”陈大方眨了眨眼睛,真心实意地。

 

二、

看着挺沉,轻功倒好。

有人说我贼头贼脑的,不学点轻功可惜了。

贼有这么大的脑袋,未免也太招摇了。

招摇,怎么不招摇——不招摇我敢把皇帝给偷出来——诶,你别削了,这萝卜只剩芯了!

我本来就不会削萝卜。

那放着我来,去院子里再挖一个。

 

行吧行吧,拍了拍手站起来,走到院子里,蹲下来,从地离拔了根大白萝卜出来。院子里散养的大白鹅见到的动静,仿佛拔了它的萝卜,气鼓鼓地晃了过来。萧景琰长这么大,还没见过活的鹅,满心欢喜地过去想摸他脑袋,终于被迫认识到一只鹅的战斗力是不容小觑的。

 

“带伤登基会不会不吉利?”陈大方皱着眉头,给他手背上药。

“不要紧。”萧景琰看了一眼,“小伤而已,别给他们发现就行。”

“怎么?发现了,那群老臣要收拾小列将军照顾不周?”

“我觉得他们现在已经在把战英围得团团转了。”蔺春风扭了扭批了好几天折子的脖子,环顾四周。一阵风吹过,把院子外头的海棠花瓣都吹进院子里来,落进他刚刚拔出萝卜的坑里。

陈大方望着他的春风像他们初见时的那个小将军一样叹了一口气,脑袋里不由轰地一声。一边给他的手背上药,一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:“我听说有些小姑娘往情人伤口里涂点不痛不痒的毒药,一辈子都留个痕迹。”

“那是说书的。”

“你现在居然还有时间听书。”

“早没有了。”春风又垂下脑袋,“父皇病了有半年,我也就这会儿最快活。”

我说,你干脆别回去了,我陪你快活。

 

三、

这话,陈大方没有说。

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萝卜,打了一盆井水,撸起袖子,像个农夫一样坐在井沿儿上,弓着背洗干净萝卜。萧景琰接下腰间配的短剑,陈大方摆了摆手。

切萝卜焉用天子剑。

那我给你进去找把刀,你把那几颗青菜也洗了,一道炒了。

得令!

 

四、

蔺春风从不知道陈大方原来是用刀的,至少在他见到陈大方雕萝卜前。

 

那柄鹅大概都捅不死的小刀被握在陈大方的掌中,仿佛活了一样。不见刀影,只见白花花的萝卜须纷纷落下,似乎在他的掌中也有一棵正在落花的海棠树。

最后他的陈大方把一颗萝卜托在掌心,无比认真地问他:“你看,这萝卜和你的印玺也没什么区别,对不对?”

“萝卜好,还能吃。”他笑呵呵地接过萝卜印,翻了过来,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刻着四个大字:奉旨盗君。

 

五、

蔺晨做饭的时候,萧景琰签着已经混熟络的鹅兄弟出去溜达了一圈。

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,只消一匹快马,离金陵不过半日路程,却已仿佛换了人间。有一弯水绕着村子,穿过村中一座红色的小木桥,往田野的尽头的水渠里去了。远远在水渠上瞧见有小孩子坐着晃腿,牛都跑到溪里去了。除了溪里,田埂上也蹲着一两头青灰的老牛。

他可不是陈大方,随便捡起一片叶子,都晓得它的祖宗十八代被螟虫咬过一口。近处这一小片白花也能叫他啧啧称奇。

“这是什么花?”

“你猜。”

“我猜,是你们琅琊阁的花。”春风笑了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每片花瓣都像只眼睛,没有它看不见的东西。”

“那等它结了果,你就知道什么是放屁了。”陈大方哈哈大笑。

“到底是什么?”

“这是蚕豆。”

“蚕豆的花长这样?”

“你要是不信,我们在这里等到它花落结果,我煮给你吃。”陈大方没有看着他,只是盯着往土里啄小虫的鹅兄弟。

“等蚕豆结出来,我还不知出不出得来。”

 

那就别回去了。陈大方没有说。

 

六、

粗茶淡饭,却见功力——至少是情人眼里出庖丁的功力。


“怎么样?”

“特别好。”未来的皇帝扒了一口粳米饭,“你做菜从来都很好。”

“你在蓟州大营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我明明夸过你做得好。”

“可是一文钱都没赏给我。”

“吃饭吃饭。”

“我告诉你,利滚利的话,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,都还不清了。”

 

这话,怎么这么耳熟?

 

七、

父皇龙御归天前那个晚上,已经不大清醒,谁也不见,也没有谁想见他。

林家翻案后,他就一病不起。母亲再也没有去看过他,太子临朝,更加速了他的衰朽。他按例每日去汇报监国事宜,可也不知道父皇听了多少。所有人都以为老皇帝已经疯了——或者至少病糊涂了。一会儿问起他的皇陵建得怎么样了,又问言豫津是不是还在京里逍遥有没有空进宫来,刚找来言豫津聊完,人前脚刚出宫,后脚又阴晴不定地摔东西,要把言阙那家伙给宰了,挫骨扬灰地撒进他的皇陵里。

 

没有比一个权力尽失的老皇帝更可厌的人了。

 

可那天他清醒得很,像是回光返照一样。

满屋子佛手清香,明明是盛春,他还是怕冷,裹着绣着团龙纹的袍子坐在火堆前烧东西烤火,看一张烧一张,嘴里念念有词:“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,都算不清楚了……”

一扭头看见萧景琰站在那儿,等着汇报,摆了摆手,叫他过来。

跪在父亲的榻前,那双苍老的冰冷的手,颤颤巍巍地探了过来,轻轻落在他的眼睛上。

 

“这下,你一辈子都要留在宫里了。”

 

八、

这是我父皇的最后一句话。

我知道。

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琅琊阁。

所以你现在在这儿。

 

陈大方望着他的春风:“只要你想出来,我就带你走。”

这次他说了出来,一字一顿,千钧之诺。

 

九、

虽然离奇失踪了大半日,但到底新皇还是在登基前回来了。

列战英一面心生疑虑地加强台城的巡逻,一面不住地回头看,仿佛总觉得背后金色的檐上坐着一只白色的老鹅,在月光下嘎嘎嘎地喝他那壶心甘情愿的苦酒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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